老頭自己一個人居住，畢竟遇上這種事情還是會有些害怕，畢竟世界上誰人不怕鬼？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出來看看，於是就會遭到了我，並且拿來了家裏面最值錢的東西，便是他在布袋子裏面裝著的花瓶，確實，這個花瓶看上去價值連城，雖然我還沒有看到花瓶的全貌，但是也能大概判斷出價格，說實話，我的心動了一下。

不是我貪財，以前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情況，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只是因為淩月還躺在病床上，我能看得出來這個老頭自己都是吃不上飯的，也許我將這個花瓶的價值告訴他，就可以讓他的晚年安好無憂，這樣的話也算是對得起我的良心了，可是——淩月怎麽辦？

我的頭腦中好像有兩個小惡魔，一個在說：“幫幫他吧，多可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而另一個立刻反駁說：“你是不是傻，那都是他自願的，有了這個花瓶淩月就有救了，也不看看你自己都多少天沒生意了！”

兩個小人在我的腦海裏面拼命吵架，吵得我頭疼欲裂，忍不住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一晃神，看見老頭有些局促地站在我面前，幾乎是瞬間，腦海裏面黑色的小人就占據了上風，我說：“大爺，您別急，這具體的情況光靠您說我還是沒辦法知道的，我們要不先去你家裏看看吧？”

爭得了大爺的同意之後，他將我帶回了他的家。

怎麽說呢，第一眼看上去，我覺得，這間房子，絕對跟大爺這一身行頭是不搭的，光看那個金碧輝煌的大門跟兩旁氣勢磅礴的白色門柱，我就知道大爺聽不簡單的了，畢竟我現在是手裏面握著五個億的男人，我家的大門上面也沒有門柱啊，門柱上面更沒有雕龍啊！

房子在郊區，彼時正是陽光剛好的時候，前一天剛剛下過雨，樹葉還是濕的，雨滴在樹葉上面閃著珠圓玉潤的光澤，折射得我幾乎瞎了眼。這樣的房子一看就是自己家蓋的，因為跟旁邊的磚房或者土坯房顯得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堆母雞裏面混進來一只丹頂鶴，而且還是長得特別好看的那種。

我一回來，就看到旁邊的鄰居竊竊私語，但是因為距離太遠，並且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我就沒有去深究，不過我看那些個鄰居的眼神，就知道這其中一定有設麽貓膩，於是決定等我看完老頭的房子之後出來跟他們說說話，村裏人一般性情都很淳樸，混得好的話，就可以知道很多有用的信息。

這個時候，大爺已經顫顫巍巍走上了臺階，然後掏出鑰匙打開大門，客氣地邀請我進來：“進來吧？”

我跟著往裏走，剛想開口問問換哪一雙拖鞋，就楞在了門口，那扇氣勢磅礴的豪華大門在我身後緩緩關上，我發誓這一瞬間給我帶來的沖擊力絕對不小，但是老大爺卻是很淡定地將自己的破布袋子扔在一邊的椅子上，然後轉身對我說：“楞著幹什麽？隨便坐吧，家裏太亂了。”

我麻木地點點頭，老頭走了，不知道去幹什麽，我看著好像是進了廚房，應該是幫我沏茶，這間房子，讓我瞬間想起來一個詞語，什麽叫做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就是從門外看明明是那麽好那麽大氣那麽漂亮的一棟房子，裏面確實一片狼藉，就連地板都沒有，是水泥地，老頭的破解放鞋在上面猜來猜去，地上都是各種各樣的痕跡，水泥地其實很容易留下不幹凈的痕跡的，這些痕跡疊加在一起，就變成了這個花裏胡哨的地面，而且很臟，估計掃一掃，能掃出來半筐土吧。

沒有所謂的沙發，只有一張破桌子，幾把椅子，顯得偌大的屋子格外的空曠，走在裏面甚至都可以聽到回音。

我在三把椅子的周圍走了一圈，最後走到一個確認結實不會像另外一把搖搖欲墜隨時都要散架子的椅子上面坐下，擡頭就看見這裏原本應該是串著豪華水晶吊燈的頂棚上面只有一個日光燈管，而且瓦數不是很高的樣子，我知道這種燈管，亮起來蒼白無力，一到晚上就看不清楚，聊勝於無。

這個時候老頭果然端著一個破舊的茶壺走過來了，是的，就是破舊的茶壺，整間屋子裏面，就沒有一樣東西十萬啊完整整好好地呆在那裏，不是掉漆就是缺口，如此看來，老頭能給我拿一個完好無損的花瓶，也著實是不容易。

老頭惦著小碎步走過來，將茶壺放在桌子上面，甩了甩手，看樣子應該很燙，然後幫我倒了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推到我面前：“你喝茶。”

“好。”我禮貌性地接過來喝了一口，一股苦澀立刻從口腔蔓延到全身，我打了個冷戰，環顧四周，對老大爺說：“大爺，你這個房間太大了，人太少家具也太少，你看你平時也不開窗戶，陽光進不來，這樣的話這樣空曠的空間陰氣會比較重，就容易招鬼，我想辦法給你驅鬼吧，然後再給你寫個平安符，不過還是要好好過日子，因為陽氣是跟著人的時運走的。”

老頭問我道：“現在就開始嗎？”

我搖搖頭：“現在日頭正足，就算是有鬼也不會出來，效果不好，等晚上的吧。”

老大爺連連點頭：“哦哦，好的好的，那你先坐，我去給你做飯。”

我點了點頭。於是老大爺顫巍巍地走了，我環視著他家徒四壁的房間，深感奇怪，這樣豪華的房子總歸會有幾件像樣的家具，怎麽到了老頭這裏什麽都沒有呢？如果真的是什麽都沒有的話，其實老頭大可以把這房子賣掉，買一個新房子，剩下的錢應該也夠生活的，總之不會這麽淒慘，而且這房子鬧鬼，按道理，應該不會再住下去了。

老人就是不肯搬走，難道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我朝著廚房的方向看了看，正好是傍晚的夕照陽，廚房裏面特別的熱，老頭的破汗衫掀開到了腋下的位置，是不是聊起來擦擦汗，露出來的小半截後背，古銅色的皮膚流著汗。

我私下環顧了一圈，然後走出了房子，就看到剛才看著我們進來的村民們沒有進去，正好快要到了晚飯的時間，女人們應該都在廚房裏面做飯，男人們帶著小孩子在院子外面仨一群倆一夥地聊天，看到我出來，紛紛停止了說話，轉頭看著我。

原本就想出來跟他們聊聊天的，但是現在的氣氛這樣詭異，我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看到大家的目光都像是釘子一樣釘在我臉上，也不能發脾氣，只好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走下老頭家氣勢磅礴的臺階，找了個離他們不遠不近的陰涼地方坐下。

我以為他們看一會就會去做自己的事情，但是沒想到，離我很近的一個大叔居然主動跟我說話了，而且就在他跟我說話的時候，別的村民也沒有說話，直勾勾地看著我們，好像對我這個外鄉人特別的好奇，也有可能是因為我跟老頭在一起，所以對我產生了好奇。

那個大叔問道：“餵，後生，你是那個徐老頭什麽人？”

我這才第一次知道原來老頭姓徐，但是因為方言很重，所以我沒有聽清到底是徐，還是許，不過點點頭：“我是他的……額，朋友。”

“朋友？”大叔明顯遲疑了一下，猶豫再猶豫，但是還是沒忍住，主動跟我說：“我跟你說啊，後生，這個老頭怪的很，你可千萬別被他騙了。”

我一聽有門，於是趕緊裝作自己是無辜小白的模樣湊過去：“大叔，他怎麽了呀，其實我跟他也不是很熟，就是他進城裏，我們偶然遇到，他說他需要幫忙，我看他穿得破舊，蠻可憐的，就跟他回來了，他怎麽了？難道是人販子？吖？人販子都去拐賣婦女兒童，他拐賣我一個壯漢做什麽？”

大叔擺擺手，一雙眼睛警惕地看了看別墅窗戶的位置：“人販子我倒不清楚，不過你可別被他的外表騙了，你看那房子，明明就是有錢人家的房子，當年我們一個月的工資還是七塊錢的時候，人家家裏面就蓋上別墅了，而且聽說他還有一個特別有出息的兒子，當年他兒子回來開的都是豪車，可讓我們眼饞呢。”

說了一大堆，突出了老頭家裏面的一個字：壕。跟我認知裏面的老大爺嚴重不符，要說有錢，誰有錢都輪不上徐大爺有錢啊，看那個樣子絕對不是裝出來的，而且，我問道：“可是這哪裏奇怪了呢？”

大叔一拍大腿，表情很誇張：“這還不奇怪？明明那麽有錢，但是穿得跟個要飯的一樣，一開始的時候還沒這樣呢，一開始還跟我們有說有笑，會跟我們聊天，偶爾出來串串門，但是，大概是十幾年前開始的吧，我也忘了是從什麽時候的，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就穿那些要飯的衣服，深居簡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等我們想起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兒子也很久沒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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